剩下的2分是什么
剩下的2分是什么
高老师是在女儿的陪伴下来到病房的,戴着一顶灰蓝色的帽子,七十多岁的他愁眉苦脸,入院后被诊断为抑郁发作。
住了几天,高老师不太配合,啥也不愿做,总听他反复说着一句话:“唉,我好难受,还不如死了算了。”这引起了我的注意,是什么让高老师如此难受。
“高老师,您好,我和您聊聊好吗?”
“唉,没啥聊的。”
“高老师,您感觉怎么样?”
“唉,不好啊。”
“发生了什么让您有这样的感受啊?”
“睡不好,我还不如死了呢?”
“您能具体说一下吗?”
“唉,我就是晚上睡不着,一宿一宿的,难受的很。心情也不好,对啥都没兴趣,。”说着说着,高老师的眉头就皱了起来。
“那您能给现在的这种状态起个名字吗?”
“唉,无力,觉得啥都干不了了,有时想想真不如死了算了。”
“高老师,您刚才说无力,觉得自己啥都干不了了,具体都指什么?”
“我以前打乒乓球很厉害,现在都打不了了;以前记东西也特别好,现在啥也记不住了。越来越不行了。”
“哦,您觉得现在打乒乓球、记忆力都不如从前了,那您说的从前是啥时候呀?”
“是我年轻的时候。”
“哦,您是自己和自己比较啊。那您有没有和您同年龄的人比较啊?”
“这倒没有。”
“那我们这会比比呗,可以吗?”
“嗯,我想想,和同年龄的人相比,我走路腿脚还可以,耳朵也不聋,眼睛也不花。”说着话,高老师还挺了挺脊背,脸上表情也放松了许多。
“和他们相比,您的身体还是不错的。”我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,接着问:现在再看那个‘无力’,您的心情有没有什么变化,还是和刚才一样?”
“稍微好点了。”
“‘无力’除了让您啥也干不了,有没有带给你好处呢?”
“嗯,要说也有吧,我生病后,女儿过来照顾我,陪伴我的日子比以前多了。”
“哦。女儿的陪伴让您享受天伦之乐。”
“嗯,就是的。”
“高老师,刚才您提到有时候生无可恋,还不如死了,如果让您给想死亡的决心打个分,满分是10分,您能打几分?”
“8分吧。”
“那能告诉我,剩下的2分是什么?”
“剩下的2分,嗯,是孙子,我好几个孙子都在大城市上班,我不能自杀啊,不能给他们抹黑啊。”
“哦,听您说您的孙子,你们关系好吗?”
说到孙子,高老师脸上柔和了许多,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难受了。
“好啊,孙子们都挺好的,也都争气,考了出去。还常常给我打电话。”
“嗯,您看,您的孙子们真厉害!这也说明是你们的家风传承得好呀!高老师一定是教育有方的。现在说说睡不着的事情,看看我们能做些什么?”
“嗯,我们一起看看。”
“您现在能睡多久?”
“1-2个小时吧。”
“确实挺少的,您期望的睡眠时间是多久呢?”
“晚上10多睡下后,能睡到早晨5点就行,有6-7个小时就很好了,白天我也睡不着。”
“嗯,您对睡眠的期望还是在合理的范围内的,那白天您都做什么呢?”
“白天啥也不做,乏的,没精神,就躺着。”
“高老师,我们能不能在睡不着的时候离开床,安排一点点活动?”
“试试吧。”
“那我给您列个计划表,能做多少做多少,我们和您女儿陪着您努力,好吗?”
“好。”接着,我又给高老师讲了睡眠限制的原理。
经过这次沟通,高老师比之前配合了许多,最开始,高老师只能坚持做一会儿操,每次做完后,我们就及时对他进行肯定。也会把他带到镜子前夸他:您很棒!还鼓励高老师自己夸自己,高老师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棒。后来高老师参加活动的时间越来越长,他还拿起了毛笔,练起了字帖。一段时间后,他的睡眠较前明显改善,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。
感谢叙事护理,让我们在倾听患者故事的同时,引导患者看到自己的优势。同时也促进我们的成长,遇见更好的自己。